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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依林: 「在工作上似乎你越用競爭的方式去面對,自己反而會越無助。」

從曾經的少男殺手Jolin到如今的「大藝術家」,她的成長和改變從未停止。

Text 、Photo / 嘉人

蔡依林: 「在工作上似乎你越用競爭的方式去面對,自己反而會越無助。」

對美麗的新定義,「大藝術家」

1999 年第一張專輯《1019》到現在,「蔡依林」這個名字已經二十歲了:錄專輯、開演唱會、上綜藝、做蛋糕、 品牌代言……她從未停歇,始終活躍在舞台一線。

她的經典歌曲常常在綜藝節目裡被改編、翻唱。騰格爾穿著東北大花襖把《日不落》唱成了硬核版神曲;KTV 裡依然喜歡用《舞孃》《看我72變》來炒熱氣氛;或是哼著《倒帶》《假面的告白》來哀悼逝去的愛情......唱片銷量榜上的常勝女騎士蔡依林,成長和改變從未停止。隨著年齡的增長,她關注的東西開始和從前不一樣,用她自己的話說:「彷彿找到了另一種和世界談情說愛的方式,對於美麗的定義亦然。」

她把這些變化和不同都融進了自己的音樂里,讓聽眾去感受。現在的蔡依林,似乎更配得上另一個標籤:大藝術家。

如何定義「藝術家」三個字? 

蔡依林:「用自己的整個身體去感受生命,不僅僅是美好,還有苦痛、掙扎和矛盾。用自己的生活方式,通過創作去向世界表達,每一個人都可以是藝術家。 在各行各業,人人都有機會去創造,去吶喊他的無助。」

在她眼裡,「藝術家」不再停留在如大畫家畢加索一樣擅長某項藝術技能的能人異士,任何一種技能的背後都是一種藝術的潛在發生之地。 在互聯網線上傳播日益替代傳統唱片發行模式、實體專輯越來越不好賣的今天,蔡依林2018年底發行的新專《Ugly Beauty》線上售賣,銷量依舊驚人, 她也是少有的仍然投入巨大精力在MV製作上的歌手。

《怪美的》是現在的她和過去的自己的對話與和解, 用自黑的幽默感給過往經歷的階段總結;《玫瑰少年》直指性別平等議題,呼籲人們關注多元性別文化和性別平等教育,致敬歌中故事原型人物15歲的少年,MV中她與舞者們用身體語言去闡釋「衝破束縛」和「做自己」;《腦公》充滿了濃濃的複古港風,邀請到吳君如扮演「姻緣女神」,鄭愷出演「茶餐廳男神」,還加入了《賭神》《破壞之王》《與龍共舞》等經典港片的畫面。

《紅衣女孩》更是邀請到金馬獎最佳短片導演程偉豪執導,小S和王柏傑共同出演,來了一次類型片的嘗試,講述了一個發生在新婚少婦和閨蜜、老公之間的驚悚故事,拍攝過程反而對她來說非常輕鬆。

最新上線的《你也有今天》也不例外,在取材上向1944年的發生的真人真事「安納塔漢島女王事件」致敬,打破性別刻板印象、擺脫男權凝視,以真實發生在比嘉和子身上的事蹟詮釋了女性的力量。

愛與自我,細膩的完美主義者

愛與自我歌手跨界影視的樣例數不勝數,蔡依林卻在十幾年前主演過偶像劇《Hi 上班女郎》之後再無涉足演戲。那時的她對錶演的理解尚淺,只知道把台詞講出來,也並未找到其中的樂趣。如今的她喜歡上了透過氛圍來做角色扮演,包括拍照,都是一種人格分裂的自由。 

看電影的時候,她喜歡代入自己去揣摩人性。「我會假想自己是其中的角色,如果是我在當時的狀態,我會怎麼辦?我會如何詮釋?我覺得演戲要嘗試這樣的變化才好玩,躲在那樣子的狀態下自己也沒有任何包袱。」

「就像在錄音室裡唱歌一樣,平常大家不會聽到我那樣唱的聲線,只是因為我在那個角色裡面。演戲也是一種新鮮的創作方式,因為平常比較少觸及,通過專輯不同的故事背景在MV中做一些不同的嘗試。」面對未來,她沒有給自己設限,如果有合適的角色,影視拍攝也未嘗不可。 

「透過影像,我會發現不同的喜怒哀樂,和不同的表達方式。人的細膩終究是無法被科技取代的。」

像多數事業成功的職場女性一樣,樣樣精通,完美主義的蔡依林也有她的軟肋。面對情感關係,她毫不避諱地再一次大笑道:「太難了!可能最輕鬆的方式是去找最對盤的人,但偏偏經常會出現的心動的人都讓你的情緒起伏不定,需要踏出舒適圈去克服。」

如何理解怎麼說出「愛」這個字呢?

蔡依林:每件事情都有它的陰暗面,面對愛情、友情、親情,我們通常一有爭吵就會採取反抗的模式。有些人選擇藏起來不說,有些人則用另外一種反叛的方式來表達愛,這些都是愛的全部面貌。只是在電影、電視劇中,我們看到的愛都是很順遂浪漫的。

當下的蔡依林,開始意識到愛有無限的可能性。情感關係雖然複雜,但身而為人,卻依舊值得踏進去感受。 《Ugly Beauty》面世小半年過去,這一次,她坦誠面對自己的負面情緒,重獲新生。過去的蔡依林其實很長一段時間並不自信,害怕表達,害怕犯錯。

當她看到布琳· 布朗(Brene Brown)(最受歡迎的5大TED演講者、美國最具影響力女性之一)的演講,讀過她寫的《脆弱的力量》之後,渾身就像過電一樣。她意識到這就是她失去的,那些脆弱其實就是勇敢的一部分。她陷入了布琳· 布朗所構建的心理世界,狀態漸漸好轉,又遇見了榮格的書,這些對她個人在舞台上的表演、音樂創作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她寫日記,每天進行自我對話和觀察, 逐漸建立起自我表達和自我肯定,讀過的書都變成了養分,實踐在生活之中。她略有所思,眼神閃過一絲狡黠:「我有時候會看一些浪漫的東西,可以激發想像力。我觀察過我姐姐的小孩,好奇小孩為什麼可以沒有目的性地玩樂。」

「我覺得我已經失去了這種漫無目的。比如通常到了一個景點,就要去野餐,而不會想到什麼都不做。因為工作關係,我們總是做什麼都帶著目的性去完成,幾點鐘要做什麼,總是很焦慮。」蔡依林說,她想找回孩童般的漫無目的。

女性主義者的力量,「第二性」

蔡依林2014 年的專輯《呸》的文案中寫道:「在心口不一的時代,用玩笑樂觀面對,用音樂戲謔世界,人生不過就是一場PLAY!」專輯中的《第二性》《美杜莎》《I'm Not Yours》和《不一樣又怎樣》都強烈傳達著女性主義和對多元性別文化的支持。

她希望通過音樂能夠為自己,也為他人跳出框架表達立場,它不該是獨裁式的,而是大家一起感同身受。在她看來,支持性別平等是當下社會必須要做的,但大多數人只是冷眼旁觀,似乎踏進去就會遭殃。

「我個人經歷和身邊環境影響著我,讓我有勇氣去做這些事。」而對於女性主義,蔡依林堅持從女性內在尋找力量。

「我認為比較偏頗的概念是站在男性的對立面,好像不需要男性或者與男性為敵。我需要認識男性是什麼, 但更需要認識女性真正的力量。」

「所以這張專輯(《Ugly Beauty》)本來的出發點就是你要研究的女性不是對外而是對內,是對你自己。你能給別人的肯定是你擁有的, 所以我拿自己來做實驗。」

「被社會框架認為的成功是什麼? 我必須要競爭,必須要打敗誰,這是非常男性的方法。 在工作上似乎你越用競爭的方式去面對,自己反而會越無助。」

「我們在用影像傳達女性主義的概念時,好像總以一種報復的、一味追求勝利為目標的形象示人, 這是非常片面的。」

蔡依林還一直是性感的「代名詞」。

而她自己卻說:「以前覺得性感是展現,想吸引外界的注意。現在我覺得性感是由內而外的,是衣服也包不住的。你的性感確是往外噴發的。從過去物化的理解到現在,我開始欣賞不一樣女性的美。」

天后之外,一個人的自在

不工作時的蔡依林,會宅在台北的家中邀請朋友來吃飯;也會在Netflix上刷劇,最近在追韓劇《羅曼史是別冊附錄》,講的是出版行業的故事,她喜歡裡面時常迸出的從書中節選的詩句,優美而浪漫;最享受的還是旅行,擁有一個人的自在。意大利的佛羅倫薩在她所有去過的旅行目的地中拔得頭籌,而下一個最期待前往的地方,她投給了代表作《布拉格廣場》的隔壁:東歐小國斯洛伐克。

日常生活裡更多的當然還是聽音樂。「最近我沉浸在《波西米亞狂想曲》中皇后樂隊的音樂里,還有LOVE(美國六七十年代著名搖滾樂隊)。原來平常有那麼多耳熟能詳的歌都是Queen 唱的。但我的確現在聽到不錯的音樂都不太會留意演唱者的名字,除非是Beyoncé。」

歌手、舞者、翻糖蛋糕師傅,最近她又多了一個新身份:訓練生導師。

參加綜藝《青春有你》讓她交了不少新朋友,有其他評委藝人也有年輕學員,同時也重溫了新人的無所畏懼。在擁有音樂夢想的年輕男孩面前,她作為前輩,帶領他們去嘗試和學習基本技能,找尋自己的風格。

接下來還會不會去參加其他音樂類節目或者其他綜藝?

蔡依林:(大笑著撓頭)我覺得《歌手》這個節目壓力太大了!光做嘉賓已經足夠了!

接下來有沒有可以透露的工作計劃?

蔡依林:(側頭看了看經紀人,捂著嘴笑)我已經說了863次了,希望能順利把演唱會生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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