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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英:「喜歡你的人,就能夠跟你成為一個小圈子,不喜歡的人你再表達也沒有用,不要刻意去討好所有人。」

54歲那英的「自我」在不斷向後順位,孩子、伴侶和父母,而今成為「自我」之前最重要的排序,人生中某一時段,那英覺得自己變成熟了,她不再像年輕時一樣只想做個快樂的女人,開始在家庭中享受中華老母親的角色,享受家庭帶給她的滿足感,她承認自己「向生活低頭了」,卻也只向快樂的生活低頭。

文字圖片取自中國嘉人

那英:「喜歡你的人,就能夠跟你成為一個小圈子,不喜歡的人你再表達也沒有用,不要刻意去討好所有人。」

54歲的那英,本不必如此擰巴。

她16歲進入瀋陽歌舞團,從伴唱起步。21歲在「陽光杯青年歌手大賽」中,被著名作曲家谷建芬看中,由此來到北京。一度大量翻唱蘇芮的歌,署名「蘇丙」、「蘇冉」。

 但很快,她就以西北風的《山溝溝》成名;24歲有了初具個人風格的《山不轉水轉》;25歲首次現身春晚,演唱《好大一棵樹》……

 緊接著,她簽約台灣福茂唱片,與王菲並稱為福茂的「樂壇姐妹花」。

 很多人會寫到她那段北漂的辛苦,但那英坦言,自己已經很順了。「我不覺得我有任何苦難,我只能說是老天賞飯吃。」

有那麼十幾年,那英幾乎每年都有代表歌曲,能夠成為全民性的記憶。這是今天的「流量」們難以體驗的感受。而且,時移世易,那種集體認同的聚光效果再難復現。

 那英總說,是幸運一直圍繞著她,在歌唱事業上,她其實沒有進行過規劃。但她也說,自己有一種直覺,讓她在那些機會裡挑挑揀揀。人生嘛,說大了是命運,落到細處,就是一個個具體的選擇。

本來,她並不屬於當時最主流的聲音。代表時代最強音符的,是她的師姐毛阿敏,還有韋唯、劉歡他們的那種高亢明亮。她沒有那種讓時代脈搏呼之欲出的氣勢。但別人的陽光有多麼耀眼奪目,屬於她的黑夜就多麼讓人流連共情,從《為你朝思暮想》,到《白天不懂夜的黑》《征服》《心酸的浪漫》等,她有點沙啞的淺吟低唱裡,附著了很多人的傷感回憶。

「上天給了我一個可以替很多傷心的人去表達的嗓音。」採訪中,她再一次感恩自己的幸運。「我的聲音裡自帶一種哀傷,這是與生俱來的,我也善於唱這類型的,但我的生活跟我的憂傷完全沒啥關係。」

 的確,一個小時候為了不給父母找麻煩,自己經常去騎豬玩兒的東北女孩,能有多憂傷呢?但終究是少小離家,早早從四處走穴開始過上「江湖」生活,那雙眼睛看過多少翻雲覆雨又兼兒女情長。幾十年曆練下來,是她強大的共情能力。

 所以,當她指揮著節目裡幾位稍微年長些的「姐姐」,要把《逆光》的歌詞,和她們自身輾轉的故事、心境以及聲音一一對上時,她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誰都會在情感上有波折,這一部分給我留下的記憶,也算是有美好有傷痛,但最終你還是通過這一路的跌跌撞撞,尋找到你想要的幸福。這些點點滴滴都能讓你成長,讓你坦然面對。然後,因為你的心智成熟了,你就會運用到你的每一首歌裡。」

而心智成熟的另一面,是她喜歡順其自然。「我是一個很服輸的人,不行就是不行。」她不喜歡遇到困難就費盡腦筋去琢磨,「我是一個知難而退的人,不是那種硬磕的攻堅手。」

 某首歌沒分給她,那就不唱;某年的春晚沒找她,那就不上……有些人遇到這種情況,總能想辦法找關係,逆轉局面。但她就是往後站,「不合適就說再見,這樣生活比較自在。」

 按照原本的性格,節目做得不順,她有理由不去強求。但她還是變了。

那英留下來,是要給隊友、給孩子樹立一個榜樣。

 有一次,因為對舞台設計有不同意見,爭吵不過,她先是委屈,覺得自己嘴太笨了,很快又擔心這樣會讓隊友有心理負擔,希望她們能放掉這個包袱。

 她是後台訓練最刻苦的,也是閒談時的「歡樂喜劇人」。

 而孩子對她的改變,可能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推動力之一。

節目中,有一個問答是「對生命中比較重要的事情進行排序」。她毫不猶豫就排了出來:「孩子」、「伴侶」、「父母」,最後是「自我」。在場的人都很意外,大概是和他們印像中的那英並不一樣,哪裡聽說大姐大,把自我放這麼低的。就在幾年前的一次採訪中,別人問她,「作為歌手、母親和妻子,您最滿意的身份是什麼?」那時,她的回答還是「做自己,做一個比較快樂的女人。」直到那時,「自我」仍然是她首要考慮的。

 但現在,她很明確,「在家庭裡頭,我覺得我沒有自己。」而且,「這個排序,對我來說很自在。」

這幾年,生活於她,是一個把「自我」不斷朝後排的過程。「我向生活低頭了。」她說,「但不是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和被兒女情長的東西弄得愁眉苦臉那種。」她是真的沉浸在家庭生活帶給自己的滿足感中, 「我是向快樂低頭了。」所以,選擇參加節目,她自己內心裡有脆弱和害怕,但在行動上,她必須像所有勇敢的母親那樣,一往無前。

 很多成長, 都是跟孩子在一起時學到的。「比如我跟老公在孩子面前從來不吵架,都變得會克制自己。也絕對不在孩子麵前評價別人。因為這些都會影響到他們日後(是否)對別人品頭論足。想讓孩子做一個正直的、善良的人,這個願望實際上也在約束我自己。」

 要警惕的還有父母輩那種鋒利的語言,她自己小時候留下不少陰影,所以如今對孩子說話會盡可能輕柔,經常鼓勵。為了陪伴孩子,那些不喜歡的飯局,能躲就躲,生活也安靜了許多。

 「回到家以後,我也能夠轉換角色,不再是外頭你們想像中的那個那英,進家門了我就變了。我還是一個比較賢惠善良的中華老母親。比如全家旅行,我一定是幫他們背著很多東西,孩子的包、老公的包,全拿著……我覺得我是情不自禁地做我能做的事,特別細緻,幫他們撿東西,幫他們安排事,覺得我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就覺得在家庭裡頭,再苦再累都是幸福的。」

 兩個孩子從沒覺得媽媽是個多有名的明星,因為在家裡,她從來沒有個明星的樣子。他們看《中國好聲音》,喜歡媽媽在節目裡的造型,所以平時就管著她,要畫這個妝,或是換那件衣服。他們想著盡量把媽媽打扮得像個明星,對媽媽到底有多紅並不那麼清晰。

兩個孩子,兒子16歲,女兒13歲,青春期的隧道正在打開。可想而知,煩惱也正接踵而至。「但是我還好,因為我也更年期了,誰也不怕誰,反正問題全甩給我老公孟彤,讓他去處理。我一般就逃離。」

 因為經常出差在外,出於愧疚和補償心理,那英還是容易放縱孩子,比如手機壞了,她趕緊就給換上最新的。但孟彤不是,一定要追究孩子為什麼這麼不珍惜東西,要溝通明白這裡的原則、規矩。那英充滿自知,「我有時候對孩子是沒有原則的。但如果全都縱容的話,孩子容易沒有教養。有一天會讓我們很痛苦。所以,我是雙手贊同孟彤的教育。在我很溺愛孩子的時候,我嘴都是軟的,因為我知道我是錯的。」

 有了婚姻和孩子,那英會重新審視自己很多的行為和想法。一點點堆積,大概到49歲的時候,她突然間感覺有東西爆發出來,開始學會思考、有責任心了。「思考接下來要接的工作、要唱的歌,編曲怎麼做,歌詞的方向對不對……我都能夠主動去跟人家打電話,不停地去溝通。」

 回想從前,那英覺得自己太貪玩了,從來不過腦子想。「我本來是一個說話沒有邏輯的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嘴比腦子快,但錯了也就錯了,我從來不會去檢討。是到了49歲了,才開始學會思考。不過, 49歲之前也不是說白活了,至少我快樂了,我沒費甚麼腦子。」

 至今她也相信青春最寶貴的就是玩,怎麼玩得開心怎麼玩。「那個時候,青春就是莽撞,就是無憂無慮,然後像一個野風箏似的玩。但現在,很明顯,我首先考慮的變成瞭如何讓自己健康,能夠健康,然後才能談到快樂。 」

 她從來不保養,看見臉上出了一道接一道的褶,也會「毛」,但轉頭也就忘了。終究,她是那種大大咧咧的女人,不大在乎這個。但到了現在的年齡,誰跟她說熬夜她就跟誰急——年輕的時候是誰要走她跟誰急。「我覺得這就是一種自律,還有責任。也會對自己有更深的認識,對當下的家庭和工作,所有的規劃都更清晰了。」

 就像《乘風破浪的姐姐》,就是一份工作,一份必須要做好的工作。所以,腦海裡允許自己有逃避的閃念,但很快,就被掐滅了。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也知道很多人需要這份力量。

 之前生孩子的時候,剖腹產,那英腰部落下了毛病,經常疼。為了康復,她開始跑步,做普拉提,慢慢的也就喜歡上了健身。加上自己是坐不住的性格,沒事就得蹦蹦。所以在「浪姐」最辛苦的時候,她就安慰自己,這可比在家裡健身都管用。每天十幾個小時大運動量地跳,還要戴上沙袋跳。這樣拿掉沙袋後,跳舞就會更穩,不飄。「學了這些,以後我的演唱會都能用上。從這個態度去想,所有的委屈和退縮就都沒了。」

 幾輪節目下來,她感到自己受益很多,不再想退縮了。「我在這個困境當中找到了喜歡的東西和樂趣,就不覺得那是一件特別可怕的事。」

當那英積極地擁抱當下時,當下最熱門的一些話題,她卻是後知後覺的。

 比如,討論中年女藝人危機之類的焦慮話題,她很少關注到。「因為我沒有過擔憂,不知道這是不是凡爾賽?我也進入了中年了,對吧?我覺得到現在這個階段,我有我能貢獻的這個階段的價值,我能幹很多在這個年紀裡頭不敢去完成的任務。」

 另一方面,她也不會強扭著在這個年紀做一些完全不靠譜的事。比如天天跟那些比自己年輕的女孩在一起,有時也會覺得自己像個小姑娘——「但你不是」,她絲毫沒有這方面的幻覺,「我也不會去追求什麼少女感。她們都讓著你,『那姐』、『那姐』地叫著,我看她們應該叫我『那英阿姨』。」

還是那句話,順其自然,但始終擁有自己的力量。在所有事業成功和打理情感的方式中,她早早就知道「做自己」最輕鬆,最靠近天性。

 有時候,她也會為自己的「嘴比腦子快」懊悔,知道當禮貌和世故掩蓋不了人的天性時會發生什麼。她知道,參加一個全是女人、而且是演藝圈女人的節目,能不能和別人相處好,對她的性格是個挑戰。

 畢竟,對於一個獨立歌手來說,她以前需要的主要是面對自己。「有時候我太過於自我了,不照顧別人的情緒,說話傷害到別人,或者是居高臨下、說教。這些東西都是因為我是獨立的個體。歌手只管負責自己詮釋一種作品的性格,如果你沒有自我的話,你可以唱成任何一個人。因為你有自己的態度、表達,不自覺地就養成了一種自我。可是你到了這個女人堆裡頭,那些姐姐也都不是善茬,每個人都有智慧、都有自我,你要如何相處?」

 上節目前,她跟自己「姐妹團」的李靜求救,說特別害怕大家都過來打招呼。「我是不會交際的,不會講特別中庸的話題。我這人就是別瞎耽誤工作,行就是行,不對就是不對。以前一路(和別人)是這麼相處過來的。」

 她害怕自己和人不熟、叫錯了名字,也害怕那種逮誰跟誰嘻嘻哈哈的交流方式,「都來讚揚你、說你好」,反而會讓人很懵。

 最終,這些「錯誤」都沒有避免,在那些時刻,她又成了江湖上頭號的「鐵憨憨」。但很少有人為此生氣,因為她又是那個實打實給你支持的「大姐大」。

她說,「我一直告誡自己,因為你比她們大好多,是不是能去包容她們?發現問題的時候,是不是能像鄰家大姐一樣去耐心解決,而不是去說教?遇到困難和阻礙的時候,你是不是能夠替她們遮風擋雨,有所擔當?這些我都想過,而且是本能地、情不自禁地就在這裡頭做成了這種(樣子),那就是我。」

 雖然之前參加過很多年的真人秀,但那是導師,端坐在台上。這次是把幕後的「狼狽」都呈現出來。那英挺喜歡這個,「不虛偽,不做作」,「生活中大多數人都有狼狽的時候,都有不加修飾的地方,這就是生活,也是真正的自己。我還挺感謝來到這個節目以後能夠放開去做自己。」

 她也不會被別人影響。「喜歡你的人,就能夠跟你成為一個小圈子,不喜歡的人你再表達也沒有用。活得那麼累,還不如就去找你有共情的那一小堆。大家願意,就一起嘻嘻哈哈,不要刻意去討好所有人。」

 很多年前,老師谷建芬說她是「生了副好嗓子,長了個狗腦子」,話裡其實透著喜愛,「太精了做不成事,傻一點就無所求,這種人好就好在她傻。」

 其實,在到處都充滿精確計算的生活裡,「傻」又何嘗不是大腦主動選擇的一種節省能量、少即是多的算法呢。

 所以,豪氣颯爽的是她,哭哭啼啼的是她;特會體貼人的是她,頻繁得罪人的也是她。能夠穿過娛樂圈的紛紛擾擾,在數十年裡得到不同代際的喜歡,除了她那有共情力的聲音,真實的性格是最重要的加持。

很多年輕人每天在那英的一條微博下打卡。

 那條微博發佈於2011年8月26日,每逢週年,還有很多人煞有介事地予以紀念:「那英發表××講話×週年」。

 微博的內容就是八個字:MD,最煩ZB的人!

 那次,那英在一個不喜歡的飯局上喝高了。「真的是無奈,你要在飯桌上說好多特別沒意思的話,臊眉耷眼走了之後,我才有感而發的。那時微博剛剛開始,我們拿它當一個毫無防備的(抒發)個人感受的平台。結果就那麼巧,說了那麼一句話。我現在刪了也沒有用,不用乾那種掩耳盜鈴的事,隨意吧。」

她從周圍人那裡,慢慢知道大家喜歡這句話。

 年輕人未必那麼熟悉她的老歌,卻對她直率的「那言那語」如數家珍:比如有記者問她王菲和謝霆鋒複合的事,她懟道:「嘁,知道也不能跟你說啊。 」問她汪峰什麼時候開演唱會,她答:「你去問他啊,你怎麼那麼好奇呢?」在機場遇到粉絲被保安關門阻擋,她直接爆粗口:「快TM給我打開,那是我歌迷!」有一次演唱會上,唱得深情正濃時,她還不忘指著台下喊:「那倆小孩兒坐下!」

 這樣耿直的性格也多少給她帶來過困擾。十年前擔任「風雲音樂榜十年盛典」評委主席時,幾位評委討論起當時的音樂現象,她說刀郎的銷量讓她「閉嘴了」,可是「咱不能光靠銷量」,「缺少音樂性」、「不具備審美觀點」就不能入圍「樂壇十年影響力歌手」。這在後來也一度被不知前因後果的網友曲解為「嫌棄」刀郎,並以此詬病她的「農民出身」。

 包括勸林志玲喝酒、當面評價章子怡導師資格等,很多類似的曾經成為她被非議的「黑料」,多年下來,又成了她惹人喜愛的耿直,年輕人視她為反虛偽、反ZB的圖騰。

 「我後來想明白了,就是ZB的地兒不去,對吧?我專門去那種不ZB的地兒,要不然我就不出門。其實這些年,我們很少接觸社會。我就懷念青春的時候哪兒都能去,那時候沒有媒體、沒有跟踪,也沒有那種網絡暴力和誣陷,所以那個時候活得更純粹。包括那個時候交的朋友也特別純粹,挺懷念那個時候的。」

 她自嘲說,懷念是不是證明自己老了。

 其實,她對當下適應得很好。「別看我年齡50+了,其實很努力地在接收新鮮事物,跟著時代的腳步。我不抗拒那些大家喜歡的東西。」但感情上,她還是會懷念曾經的那種自由溝通的氛圍。

「現在,大家為了保護自己,都學得很虛偽,包裹著自己,永遠我們都不知道對方是誰。我還是挺懷念過去演出的時候,在後台一個很大的房間裡,無數比你地位還高的人在一個房間裡,那種情感、那種音樂生活的交流、那種分享的感覺,真的是再也回不去了。現在到了後台,只有你一個人,每個房間都寫著名字,你也看不見別人,別人也遇不到你,也不知道為什麼導演掐得那麼準,你上台的時候,那人已經走了。永遠都是擦肩而過甚至看不見。就算上了飛機,每個人都戴口罩,也看不見。這種陌生感……這個時代可能都這樣。」

 回到過去的方式之一,是數十年不變的「姐妹團」。她說自己結交的好友,共性是「都不裝,都比較直率、敢愛敢恨。」

 「姐妹團」裡除了李靜,還有蔣雯麗和梁靜,是一起拍電視劇時認識的,每次導演一喊卡,她們三人就開始亂聊上了。到現在,還是八卦不止。只要都能在北京,三天兩頭就聚。團裡還有宋丹丹。每次聚會的時候,沒事兒就唱廣場歌,放當下流行的網絡歌曲,一塊兒手舞足蹈的。她們還開玩笑說要成個老年女團。

 幾個人的友誼能持續至今,因為一路走來,生活方式、家庭結構都相似,也都經歷過起起伏伏,待在一起很舒服,而且成長的背景彼此都了解,「透明,純潔,還有,必須要無私。朋友之間相處,你太過於有一些雜念,其實容易被猜到。」

拍攝封面大片那天,和攝影師一起選照片的時候,那英希望能夠保留自己臉上的斑點,她相信,「時尚到最後,也要回到原點,質樸的美大家也會喜歡。」

 在這個許多流量藝人完美得像個AI假人的時代,那英性格上的真實,甚至比歌曲有了更強的穿透力。

 正如她對自己的認知,「我最大的優點是真實,最大的缺點也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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