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LATIONSHIP聊心事
把「自己」排在第一位的人自私嗎？我愛你，和我是否「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無關
by Ren-更新
Photo / Netflix
人生價值排序：把「自己」排在第一位的人自私嗎？
一個女人怎樣才算是活得很「通透」？
SNS上大家篩選出了一個答案： Papi醬在某綜藝節目裡吃飯的時候無意提到了一個「人生價值排序」，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依序為：自己、伴侶、父母和孩子。
都說「自己是陪伴自己最多的人」。畢竟人生中沒有被「放在第一位」的時刻太多了。
和讀者交流這個問題時，我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情況，那些選擇把自己排在第一位的人，或許都有過不曾被排在第一位的經歷；那些從小受到愛與包容的人，往往不會顯得那麼「自私」；而受過背叛和委屈的人一定更知道「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可貴，那是自我保護的最好方式。
都說愛自己是終身浪漫的開始，但我們把「自己」排在第一位就可以解決那份不安嗎？
我不知道，所以我把這個問題拿去和媽媽還有外婆討論。
我和媽媽聊這個問題的時候是在喧鬧的咖啡館，那是她回美國的前一天，我們坐在一個靠牆的位置。我媽從不把我當小孩子，總是會把我們生活裡最鋒利和殘酷的一面拿出來與我冷靜討論。
她用過來人的經歷告訴我，她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出於私心，孩子或許會比父母優先，但伴侶是在第四位的。末了她又補充道：「這是一個無法定義的事情，還需要看情況說明。」
生活告訴她應該更自私地活著，但她依然沒有實踐這樣的結論。她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是因為當她有自己的生活時，就不會過度從兒女處索求。
孫女士是一個強調人格獨立的人，這樣的理性肯定建立在多次的崩潰和坍塌之後。她受過很多委屈，但她依然鼓勵我做一個無畏的人，去追求所有自己想追求的東西。不曾給我太多世俗意義上的期待：「我只希望你是個陽光快樂的女孩。」
我媽飛回美國的那個早上，我又拿著這個問題詢問了我的外婆。
老太太已經八十多歲了，精神矍鑠，看到我那麼認真的樣子也不自覺把手搭在膝蓋上，挺直腰板等待我的詢問。
當我把一個在網路上被熱議的話題拋給她時，外婆托著下巴思索了好一陣，兩手一攤，搖搖頭：「我想不出來。我覺得愛人︵我外公︶很重要，孩子很重要，父母也很重要。都一樣重要。」
「那你自己呢？」我問她。
「我覺得我自己沒有那麼重要。」外婆一輩子風風火火，不會說謊。
「但如果你放在第一位的人沒有把你放在第一位，你可以接受嗎？」我沒有帶入具體的主語，我猜這是一個有些殘酷而尖銳的問題，於是試探地問了。
外婆愣了一會兒說：「可以啊，因為我很愛他們。他們也會有自己的生活。我只會擔心他們過得好不好。」末了她補充道，「你媽媽、舅舅和姨媽對我已經很好了。我覺得很滿足。」
可是那天我在外婆家吃完飯準備走的時候，她的眼眶又紅了，喃喃自語：「這個家裡又空了，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又問了朋友這個問題，他說這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
最開始我覺得這個答案是一種推託，後來想想，我那麼急著要一個答案可能真的蠻無聊的。
可以快速回答和排序的事情，一定是我們並不在乎或者不太當真的。
把「自己」排在第一位是一件多麼簡單的事情，難的是「是否可以接受他人並不把自己排在第一位」以及我們如何才能不因為自身的性格缺陷讓他人陷入痛苦。
自私是會傳染的，一個人如果生活在過多的索求中，被索求的人也會變得貪婪可憎。
和「我不要任何人牽絆我」一樣重要的是「我也不能牽絆任何人」。
這篇文章我擱置了很久，因為我發現我給不出答案和所以然，只能告訴大家，有一些價值觀的排序和索求是沒有必要的。
想起這段時間斷斷續續地看慶山的新書《夏摩山谷》，只看到四分之一，但其中有些對話讓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作者藉著女主人公與一個陌生男人的對話探討人與人之間的情愛關係，或者說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如果現在的女人自力更生，已能夠給自己提供食物，也可以照顧和保護後代，或者甚至覺得沒有後代也沒有什麼關係，那麼男女相會還會剩下什麼？」
男人回答女主人公：「應該注重能夠給彼此的啟發、喜悅和提升。人不可能脫離關係，我們只有在關係中才能對照到自己的存在。不管是什麼樣的關係，有對方就有自己。人不能獨自生存，需要給予和接受的平衡。」
這讓我有時候產生困惑和懷疑，我們生活在一個被鼓勵著要靠自己解決一切問題的世界裡，女孩變得很強很美之後呢？ 世界如果只屬於很美很強的「我」之後，不會有更深更強烈的孤獨感嗎？
我們追求獨立，追求成功和自我，這一點錯誤都沒有，但變得更強更好之後，應該給予他人更多的愛。
最好的關係是相互的牽而不絆。就像我外婆對我媽媽的那種，和我媽媽對我的那種：愛自己是終身浪漫的開始，獨身一人無可分享並不浪漫。
我愛你，和我是否「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無關。
和大家分享一句最近的所得，這是前段時間與一位女性前輩交談時的所得，也是在一段關係裡學會的道理： 「不要去分辨黑白，要去感知和識別黑白之間的灰以及灰與灰之間的不同。」
時常鼓勵自己去理解和接受更複雜的東西的確很難，但也不能因為懶惰和困難就放棄對內心世界更細膩的探索。
希望我們都可以成為更勇敢和美好的人。
書名：《一人份的熱鬧》
作者：尹維安
出版社：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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