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SHION流行快報
【時髦CEO】羅浮宮首辦時尚展《Louvre Couture：Art and Fashion》百件高級訂製服與Objets d’art跨世紀猜謎
by Kris Lin-更新
Text / Shu Yin Kuo Photo /Shu Yin Kuo、 Musée du Louvre、DR
羅浮宮創館231年「第一個」以時尚為題的特展《Louvre Couture：Art and Fashion》選在巴黎時裝周開展、舉辦名流聚集的慈善晚宴，搶灘「時尚展」在全球帶起的話題與觀展人次：共計45 個時裝品牌參展，起自1960年代迄今的擺件高訂和配件，與裝飾藝術部門（Objets d’art）所藏拜占庭、中世紀、文藝復興以降之工藝品並列——羅浮宮雖無以「時尚」分類的館藏，《Louvre Couture》無疑是館方展現跨域策展的能力，以及巴黎永遠是「時尚之都」的宣示，別無他城他國能取代。
「我知道大家是來看羅浮宮的藏品，而不是看時尚。」導覽員向我後方成群觀光團說到，「羅浮宮現正展出《Louvre Couture：Art and Fashion》是我們第一個時尚展，策展人有意將服裝與館藏做出對應。對時尚有興趣的人，歡迎也看看這些美麗的服飾。」
眼前是打扮時髦的太陽王肖像，左右環顧各色華麗宮廷家具，轉身即可見20世紀高級訂製服，在不同世紀跨度裡，常設展與特展並陳，琳瑯滿目很是吸睛，也可想見特展所藏知識量極大，若要深究每一個展品和服裝彼此之間的關係，難度便高了。
《Louvre Couture》是羅浮宮開館231年來第一個以「時尚」為題的特展，選址於裝飾藝術部門（Objets d’art）展出，佔地9,000平方米，共計45個時裝品牌的高訂和少量配件參展，年份起自1960年迄今。展覽特意在2025巴黎時裝周期間舉辦「Le Grand Dîner du Louvre」慈善晚宴，想當然爾成為時裝周重頭戲之一，逾300位明星、超模、著名設計師參加，共募得超過100萬歐元，明顯要與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晚宴MET Gala互比鋒芒——只是未知特展結束後，明年可還有另一名目持續舉辦？
羅浮宮為什麼要「首辦」時尚展？
進入《Louvre Couture》華美高訂集錦之前，必須理解此展作為開館「首辦」的意義——其實羅浮宮並無「時尚」類別館藏，也不如V&A、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有專收歷代經典服飾的部門，甚至有修復和保存的能力。
展覽背後兩大推手，分別是在2022年與2023年上任的館長Laurence des Cars、Objets d’art（裝飾藝術部門）總監Olivier Gabet。在英譯版展覽專冊裡，des Cars提及羅浮宮作為全世界最知名場館之一，持續思考如何讓人潮固定回流，而不只是靠觀光客的一次性消費，「我們亟需『打開』羅浮宮（we need to “open up” the Louvre），重新與大眾建立連結。」
「我相信每個人在參觀過程，總是會看到一件展品好像有什麼話要對你說。」為了讓這些小小的對話和竊竊私語不斷發生，「時尚」成為羅浮宮策展的門徑，「為了打破展館和人們心裡那道疆界，激發人們對物件的興趣。」
兵器餐瓷裡也能看到「時尚」
藝術史學者出身的Olivier Gabet，先後任職巴黎現代藝術博物館和奧賽美術館策展人，也是2017年Dior 70週年特展策展人之一。Gabet指出「時尚」能反應出一個時代的潮流、服飾紋樣、工藝技法和日常用物的時代性和美學，在壁畫、兵器、家具餐瓷等都能讀到當時盛行的「時尚」。裝飾藝術部門以歷代皇室家具、甲冑箭弩、珠寶、餐瓷工藝品等為重點藏品，比起《蒙娜麗莎的微笑》、米開朗基羅名作《大衛像》、達魯階梯正上方之《勝利女神》等並不那麼為大眾所知，因而館方有意藉由當代重量級設計師的服裝扮演「橋樑」角色。
除此之外，Gabet還指出眾多「知名觀光常客」：Christian Dior、Hubert de Givenchy、Karl Lagerfeld、Maria Grazia Chiuri都是看展常客；John Galliano任職Dior創意總監時，甚至把喜愛展品的影像一張張剪出來，製作成「情緒板mood board」。又裝飾藝術部門與時尚共享métiers d'art的語言— — 每一件經過時間考驗留存的展品，和展覽精選60年代迄今高級訂製服，在細節處用工藝向觀者投遞訊息，一如大設計師遊歷羅浮宮裡所受到的種種啟發。
因此，高訂服裝與常設展品並陳，鋪出一幅幅順理成章的風景，同時增加物件的曝光度與知名度——若然這些物件曾是服裝設計師的繆斯，那它們將持續啟發後世。
展品和高訂的跨世紀猜謎
特展入口位於地下層倒金字塔10點鐘方向，上樓後，策展板牆設置低調，擺置的第一套服裝，是Christian Dior 1949春夏高級訂製服。全展雖有建議路線，但若循規蹈矩走建議路線，經常會在熱門展間被卡得動彈不得——例如富麗的拿破崙三世寓所與沙龍。又宮內每一處穿堂過道都能連通另一個展間，有時被過多人潮忽悠茫了，一抬頭發現誤入另一個主題展館。
展覽說明板多位於腳踝和膝蓋之間的高度，但凡一塊板子周遭圍繞4～5個觀光客，便有些擠迫，左右不同髮色膚色我等觀光客努力把身體縮到最小最扁，很有禮貌地一個個排隊輪流拍照；平均排上3、5分鐘是要的，在廊道展間裡摩肩擦踵，你看衣服，他看家具，你拍服飾圖樣，他想拍寫字桌上的華麗桌鐘。
若本身對家具、珠寶、兵器甲冑等工藝史有研究，或對裝飾藝術部門館藏多有涉獵，再佐以高級訂製服，更能理解策展人將為高訂選擇特定展間的原因。若不然，倒有些外行看熱鬧了，因為館方並沒有特設導覽機（備有展覽專冊以及頁數較薄巧的「精粹」英譯版），憑藉圖板說明，略能看出高級訂製服在工藝上的流變，以及設計師靈感可能源於某物件。轉念一想，為什麼非要讀懂呢？在琳琅展品之間尋找高訂蹤影，以及猜測策展方為服裝選擇展品和相對位置的用心，也是另一番趣味猜題。
那些意想不到的對應 McQueen犰狳鞋與16世紀動物大圓盤
特別要提及《Louvre Couture》擔任場景設計師的Nathalie Crinière（Agence NC創辦人暨行政總裁），其代表作如2017年Dior七十週年特展以及後來延伸成立的Dior Gallery。在展覽專冊裡，Crinière解釋規劃過程最困難者，如何在9,000平方米偌大空間和不同年代展品中，為高訂闢出恰如其分的位置，且不被常設展打亂觀看的流動性。於是，Crinière善用寓所房間互相連通的門扉與窗戶，多件高訂後方和下方裝設大面鏡子，與原有玻璃櫃形成鏡射的趣味。除了延伸視覺空間，觀者也能藉由鏡面欣賞服裝造工，連同展品細節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因此，當Alexander McQueen 2010年春夏系列柏拉圖的亞特蘭提斯（Plato’s Atlantis）「犰狳鞋（Armadillo）」，與1550～1560年法國胡格諾派陶藝家Bernard Palissy以動物浮雕造型製造的大橢圓盤〈Oval bowl〉放置在一起，不同時空蛇虫蟲麟相互對語，形成展櫃裡的動物奇觀。
中古世紀至文藝復興時期，作爲貴族宅邸不可或缺的掛毯，上織有聖經故事和騎士風雲，在Dries Van Noten、Dolce & Gabbana則以富麗繡工再現，為這些高訂找到適得其所的去處。
Hyacinthe Rigaud繪製於1701年，太陽王舉世知名《路易十四肖像》（Portrait of Louis XIV）的展間，正中央擺設大面鏡台，最搶眼的一套高訂是John Galliano 2006-2007為Christian Dior操刀之作，看著訂製服，眼光越向6點鐘方向，正巧直視太陽王雙眼目光炯炯，他修長雙腿踏鑲鑽紅跟鞋，昂揚看向John Galliano的曳地長袍——藝術、服飾、時尚、王權、潮流……誰將是征服時間的王者？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