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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特權嗎?當易於傳播的話語成為彼此的牆|讀芥川獎小說九段理江《東京都同情塔》

有人讚美沙羅是帶來美與和平的女神,也有人唾罵他是讓社會陷入混亂的魔女。多重的現實與理想,如何在自言自語的當代尋覓交集?

撰文/涂千曼;書封提供/木馬文化

幸福是特權嗎?當易於傳播的話語成為彼此的牆|讀芥川獎小說九段理江《東京都同情塔》

「現實總是從語言開始。」──《東京都同情塔》,P106

因「約5%內容與生成式 AI 協作」引發議論,2024年芥川賞得獎小說,以語言為磚瓦,在虛空中搭建未來烏托邦辯證的《東京都同情塔》。通過形式探討主題的敘述自覺、想像力與細微幽默,讓人聯想起義大利小說家卡爾維諾。更切身的閱讀樂趣,則來自1990年生作家九段理江的思考底蘊,是屬於當代的、日本的、女性的。

那是建築女王札哈.哈蒂(Zaha Hadid)流線未來感獨具的國立競技場設計方案,並未因三千億天價預算而遭棄用的平行時空。巨型建築物一旦落成,勢必改變都市景觀,建築師必須能夠「宛如親眼目睹般,幻視到尚未發生的未來」。故事由37歲女性建築師牧名沙羅腦海內絮絮不斷的思考開始,世界漸漸在我們眼前成形。

via:Serpentine Gallery《Zaha Hadid: Early Paintings and Drawings》,© Zaha Hadid Foundation、Luke Hayes
via:Serpentine Gallery《Zaha Hadid: Early Paintings and Drawings》,© Zaha Hadid Foundation、Luke Hayes

參加建案競圖而入住飯店閉關的沙羅,要設計位於國立競技場一公里之外,新宿御苑自然風光裡的一座新時代監獄。小說中的幸福學家倡議,你我之所以不是「罪犯」,是因為出生的環境讓我們有機會懷抱希望:「相信只要避免犯罪就能過著幸福的人生。」(P72)

而 A 子正是環境影響犯罪的重要案例。原生家庭失能,從小穿著不合身的舊衣被霸凌。國中未婚懷孕後,大他15歲的男友失聯,好不容易籌措費用,法律卻規定沒有生父簽名無法墮胎。後來 A 子偷竊食物養育嬰兒,心願是能讓兒子穿上體面的名牌服飾。

沙羅與在名牌商店服務的俊美青年拓人相遇,將 A 子的伏筆串聯起來。往來中,曾因「少女沒有足夠的詞彙將喜歡的男人對他做出的行為描述成被世人認同的強暴,因此被認定為沒有被強暴」的沙羅,欣賞好看的拓人,像是某種權力位置的翻轉,卻也通過坦白直言,不願讓其落入美與性的剝削。

Getty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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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語言改變思維的認知,這座位於東京的監獄,官方以片假名取作「Sympathy Tower Tokyo」(小說並探討日式英文的文化疑慮,提出語感更佳的純日文「東京都同情塔 Tokyo-to Dojo-to」),罪犯改稱「Home miesrabilis」(值得同情的不幸之人)、非罪犯是「Home felix」(幸福之人),獄警也改作「supporter」。

塔內,是無須支付昂貴房租,生活在新宿高級公寓的犯罪者;塔外,是遊行抗議的群眾。有人讚美沙羅是帶來美與和平的女神,也有人唾罵他是讓社會陷入混亂的魔女。多重的現實與理想,如何在自言自語的當代尋覓交集?小說家無須給出定見,而提供慢下來閱讀並自我覺察的可能。


東京都同情塔【170屆芥川獎得獎作】

作者|九段理江
出版|木馬文化,2025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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