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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態度才是最重要的事!他是沒落的貴族,教懂我們:「什麼才是最彌足珍貴、真正奢侈的東西!」

那些看起來還蠻快樂的有錢人,通常是比較懂得自我節制的人,那些早上那杯「非喝不可」的卡布奇諾,其實都沒有那麼重要;「非它不可」──說這種話的人,其實是在自動投降,一個人越任性、依賴的東西越多,就越容易感到貧窮。

photo/商周出版、gettyimage、https://pixabay.com/

生活態度才是最重要的事!他是沒落的貴族,教懂我們:「什麼才是最彌足珍貴、真正奢侈的東西!」

在我少年時期,過世的二姊夫約翰納斯.封.突恩暨塔克希斯侯爵很喜歡叫我當他的小跟班,讓我有機會遊走於貧富兩界,看遍知書達禮窮人和寡廉鮮恥富人之人性百態。但我也為此付出了許多代價,經常要冒適應不良的風險:今天坐在阿拉伯石油王子、印度土財主、歐美富豪的身邊把酒言歡,明天卻得回學校當個窮學生,或者,後來工作後,得回崗位上當個落魄的自由記者。最後搞得我一輩子都得跟「麗茲酒店侍應生症候群」周旋奮戰;這是發生在麗茲酒店高級侍應生身上的一種「奢華病毒」,受此病毒殘害的傢伙一直無法適應生活中的兩種極端:白天他接觸到的生活型態都是美輪美奐、揮金如土的奢華人生,但下了班,卻得回到只有兩間房的狹小公寓,聽著漏水的水龍頭不斷滴答作響。

一方面基於對父母節儉性格的反感,一方面基於對浮華世界的嚮往,我開始發展出許多特殊嗜好,比方說,坐頭等艙的嗜好。每次母親載我到慕尼黑坐火車時,在她面前,我一定會登上二等車廂。等火車一開,看不到她的身影時,我就迅速換到頭等艙。

我總是小心翼翼地不讓家人知道我的嗜好,否則一定會惹來訕笑。有一次媽媽在我的口袋裡發現了一張柏蘭特精品店的收據(我請他們幫我印製昂貴的私人專用信紙),她認為一定是對方搞錯了。還有一次,一位在巴登巴登布蘭諾爾花園飯店工作的表親跟母親說,我曾到那裡住過一夜,母親同樣斬釘截鐵地跟對方說,一定是他看錯了。

長大後搬出父母家,我和幾個朋友在倫敦合租了一間公寓。那時候,雖然我收入還不錯,有段時間甚至非常好,但花錢如流水,常常錢剛到手就沒了。不過很幸運,錢來錢去一切都還蠻順利,錢總是有辦法源源不絕地從提款機裡流出來,簡直像自來水一樣。但有一天我忽然驚覺:我連在加油站或火車站的小商店裡,都能買到兩手提得滿滿的;刷牙時更是讓水龍頭的水不斷嘩啦啦地流,好像水聲是刷牙時非有不可的伴奏一樣。更離譜的是,開車時,如果錢從口袋裡掉了出來,我竟然連彎下腰去撿都懶。於是我覺悟了:原來我的奢侈、我的浪費,是對父母親克勤克儉的一種可笑反抗。不過我卻也同時意識到:原來父母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放棄藝術,不僅是基於儉樸的美學原則,還基於實際效用──為了讓享受達到最優化。

最早提出這種理論的人是伊比鳩魯:人要節制享受,並不是因為感官享受不好,而是要避免過度放縱後,隨之而來的惡果。對伊比鳩魯而言,暫時放棄享受,其實是為了提升享受的能力。一味縱情享受的人,到後來無論得到什麼再珍貴的東西也會覺得索然無味。經濟學家稱之為「邊際效用遞減」:到達某個高峰或最高點之後,無論再怎麼增加都無法產生差別了。比方說,像海涅.帝森這麼有錢的富翁,他在客房廁所裡多掛一幅畢卡索真跡,會讓他覺得生活品質提高許多嗎?再打個比方,如果讓尼可.佛度每個禮拜專程飛去阿拉伯,陪酋長的兒子打幾個小時的高爾夫,你想,富可敵國的阿拉伯王子會覺得這件事有什麼了不起嗎?

在目前這個供給過剩的社會裡,消費者註定要失望!整個經濟體系不斷透過各種越來越精細的洗腦手法,企圖叫我們相信:幸福是買得到的。但越來越多的事實證明,這根本是謊言。許多健康食品,從充滿異國風情的印度茶到纖體巧克力布丁,消費工業不斷企圖要矇蔽我們。所以,無可否認的:我們需要一個全新的奢華概念!無論擁有多少金錢和物質都無法讓你獲得富足,唯有「觀念正確」才能獲得真正的富足。

這些觀念包括了:願意放棄──放棄所有人都在追求的東西;自主性──不拿別人的生活標準來衡量自己的生活;正確的態度──經濟狀況走下坡,並不代表天要塌下來了,它反而是一種契機,是我們改善生活型態的大好機會。就像馬克思.弗里斯所說:危機是種特殊的生產狀態,只有處在災難威脅中才能體會。

在這個強調一致性、標準化的時代裡,或許危機就是轉機,我們應該在這一片和諧之中攪個局,也就是說:不要再聽信那些行銷伎倆了。雖然咖啡連鎖店不斷向我們推銷「超頂級」特調咖啡,但我們沒道理非聽不可啊!我們還是可以大大方方地點杯黑咖啡,既不要糖也不要奶精。難道,只因為行銷部某位仁兄在狂喜中突發奇想,決定叫一般的杯子做「出色超級杯」,大家就非得要跟著他這麼叫?

還有就是芝麻菜的例子:原本,再前衛的沙拉都不會想到要放芝麻菜,因為這種菜的味道實在太苦。後來不知道哪個天才,竟然用義大利文Rucola 來取代德文的Rauke。從此之後芝麻菜便謂為流行,德國境內幾乎沒有一道菜不「加進」或「擺上」芝麻菜的。在德國景氣最好的「新經濟榮景」期間,全德國從北到南,從漢堡的愛彭多夫到慕尼黑的綠森林,所有人都一窩蜂流行吃芝麻菜。為滿足超高的市場需求,布蘭登堡和麥克倫堡—佛波門附近的農民簡直全卯足了勁種植芝麻菜。

「變窮」就是「優質管理」


只有一種方法能讓你縱使沒錢也很富裕:先把自己的各種需求徹底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哪些需求,是你沒有它反而會更富有的。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比方說:手機。你真的需要手機嗎?當今之世,失聯似乎成了一種特權。難到唯有賓拉登之徒才有享受這類特權的資格?還有網路,你真的需要網路嗎?前世界銀行總裁詹姆士.渥芬森(James Wolfensohn)竟說:最窮的窮人都應該有獲得乾淨飲水的權利,以及自由進出「資訊高速公路」的權利。也就是說,沒辦法接觸網路的人,就像是被新經濟革命屏除在外一樣,只能淪為數據時代最等而下之的人。

但讓我們回頭想想:透過網路和全世界的同好聊天,玩線上遊戲,這真的是生活必需品嗎?或者,其實好奢侈?也許,如今最大的奢侈,反而是能夠不在乎這些東西,能夠放棄它們?古希臘時代總用「白痴」來稱呼那些不願意參與公共事務的人。但今天,在這個所有人都跟社會脈動息息相關,每個人都被公共事物團團包圍的時代裡,「白痴」的意義或許跟當初的意義剛好相反。如今,沒有能力從社會網絡的牽絆中抽身的人,才叫白痴。

其實,當我們被迫不得不跳脫開來,不得不對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做一番總檢討時,我們反而有機會認清,什麼才是生活中最彌足珍貴、真正奢侈的東西。「變窮」能讓我們學習到,如何判斷事情優先順序,如何分辨出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套句專業經理人的話(他們這批人「最懂」效率了,如今的天下幾乎全掌握在他們手裡),我們終於可以重新把重點放在核心業務上,並且進行「優質管理」。就像企業界現正推行得如火如荼的「緊縮成本」政策一樣,我們也應該以此因應現代生活。該怎麼做,才能過得既節儉,又能贏得生活品質?別急,讓我在書中為你慢慢剖析!

首先我必須聲明,我絕對無意毀謗任何一種休閒事業或享受,連影射的意思也沒有。我只是想對某些現象提出一些質疑──這應該沒問題吧!現在大家一窩風流行短期度假,難道沒有別的事情比它更享受了嗎?難道大吃大喝那些所謂的「美食」,真的就很享受了嗎?或者,其實更像是活受罪?我們原本寄望這些活動能讓生活變得更美好,絕不是想把生活搞得更糟糕。

「享受」原本是促使人類願意和世界接觸的重要動機。沒有了快樂、不能享受,人類的心靈就會枯萎。只有懦夫和假道學才會說,我們應該捨棄物質,謝絕任何形式的享受,並遵循苦行、徹底禁慾。就像戴奧吉尼斯那樣,自願過著髒兮兮的苦日子,選擇住在桶子裡,對一切都無動於衷,拒絕任何形式的舒適。其實像他這樣子的苦行,根本不能叫藝術,所以也就無從衍生出我所要提倡的放棄藝術了。真正的藝術是一種能力:首先要能分辦什麼是真正的美好事物,其次要能拿捏分寸,懂得如何讓自己將這些美好事物享受到最高點,最「恰如其分」。所以,放棄的藝術,其實是贏得「真享受」不可或缺的大前提。

如果真想擁有優質的享受、優質的幸福人生,有項原則必須牢記於心:一個人越任性、依賴的東西越多,就越容易感到貧窮,因為他會老是處在不滿足的狀態中。許多有錢人其實都活得很貧窮──絲質襯衫熨得不夠平整,總統從他身邊走過沒跟他握手,轎車司機滿嘴蒜頭味──反正看什麼都不順眼,覺得什麼都不對勁。

絕大多數的富人都過得很不快樂。有關這一點,我們每個人都該好好反省,因為,跟其他地方的許多人相比,我們已經算是有錢人了。那些看起來還蠻快樂的有錢人,通常是比較懂得自我節制的人。無論是早上那杯「非喝不可」的卡布奇諾,或是查爾斯王子吃飯時一定得隨身攜帶、「非它們不可」的銀製刀叉,其實都沒有那麼重要;「非它不可」──說這種話的人,其實是在自動投降;想以個人力量對抗庸俗、霸道的大眾文化,勝算的確不大。如果真想獲勝,關鍵就在:你要讓自己「沒它也行」,千萬不要認為,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非它不可、絕不可以放棄的。

為了對抗非理性的消費意識,本書將提供一些生活藝術供大家參考。若能適時學會,並成為「沒錢也不改其樂」的人,那麼你很快就能成為眾人豔羨的新時代菁英了。新時代來臨後,日子過得不順心的,將會是那些家有恆產的人,他們將一天到晚害怕失去目前的優勢與財富。所以囉!擁有越少的人,失去的也就越少。如果,你也能擁有像納博可夫一樣的自信,那麼你什麼也不需要,就能成為你自己!

窮得有品味(長銷改版):對抗盲目消費,擁有真正的幸福

作者:亞歷山大.封.笙堡(Alexander von Schönburg)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23-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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