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STYLE藝術
藝術實驗場|阮劇團團長汪兆謙:「劇場最原始的魅力或許正是一塊空臺、一幅布、一個人,就能說完整個故事。」
by Melody TU-更新
統籌/涂千曼;企劃/廖崇捷 ;採訪撰文/黃映嘉;攝影/Weslie Wei;造型、服裝/林世鵬;化妝、髮型/Stella Chiu

劇場有種奇妙的魅力,將原以為不相關的人、事、物拼裝在一起,生成出一種誰也預料不到的幻想地景。對嘉義阮劇團團長汪兆謙而言,劇場不僅是情感與表達的場域,它還擁有強大的包容力,進而讓自己去實踐更多想像。
汪兆謙為拍攝準備妝容同時,閉著眼沉思著說,「我覺得戲劇,或者是劇場,最有趣的一件事情就是它的綜合性,它綜合藝術、音樂、視覺、舞蹈、影像。」接著他微微張開眼,笑著說:「所以戲劇這件事情很好玩,也是我們自己覺得最有變化的地方。」
阮劇團從嘉義出發,以獨特的「邊緣感」作為根基,這種介於灰色地帶的曖昧感,賦予劇團更多自由以及可能性。汪兆謙思緒清明地表示,「我希望阮劇團是很 flexible 的型態,不是只會站上劇院舞臺,還能進入鄉村、小學,或與各種社區合作。我常說自己『不務正業』,但這才是我理想的行動方式,讓劇場技能運用在各種地方,以各種方式翻轉不同場景的可能。」
「劇場最原始的魅力,或許正是一塊空臺、一幅布、一個人,就能說完整個故事。」──汪兆謙
跨界策展,用劇場改變觀看方式
阮劇團最具代表性的「不務正業」經驗之一,是2021年文博會的嘉義展區策劃。汪兆謙與建築設計師吳透攜手打造了名為「戲臺」的展覽空間,「我跟吳透把18個鄉鎮都變成戲臺,重現廟口熱鬧酬神、扮戲文化。」汪兆謙調皮地表示,一般文博展覽總是靜靜的、美美的,呈現很知性的氛圍,但「戲臺」展區一反常態,將在地野性完美重現,「這樣的合作成果,讓我深刻感受到劇場的特性,能為原本靜態的文本或藝術注入動能,讓展覽不只是看,還能被感知、被經驗。」
汪兆謙也補充分享另一場策展經驗,「去年臺南文博會,我們找了十位臺南青少年,就像遊戲 NPC 一樣,讓他們化身為臺南四百年歷史事件裡的角色,成為流動於其中的在地敘事者。」這些 NPC 是從歷史事件中誕生的精靈,時間一到,就會在指定的舞臺上進行表演,為靜態展覽打開動態敘事的視角。而阮劇團作為文化團隊,將內容以表演語言展現,重新挑戰人們對劇場的定義。對此,汪兆謙思索之後表示,「我們的力量,有機會影響和重置現有系統。」
在這樣的變形之中,阮劇團逐漸建立起新的姿態,對於這樣的歷程,汪兆謙如此剖析著說:「我們很習慣在邊緣的位置流動跟遊移,像打遊擊戰,一開始可能是劣勢,但長遠來看,其實是一種優勢,總能找到切入的方式,更是可持續的美學與策略。」
與生活產生共振的快樂邊緣人
因此,汪兆謙總是自詡為快樂的邊緣人,對他來說,邊緣並非貶義,而是一種策略性的選擇,「要是有一天我只能出現在國家劇院的舞臺上,那我就不要了,那太嚴肅、太假掰。」他笑著說,自己寧可跟一群朋友坐在路邊攤吃熱炒,也不願每天端著雞尾酒活在體制裡。
他更進一步形容這種姿態像是一本護照,讓他可以自由進出各個階層,「你可以跟高級精品合作,也能跟路邊賣口香糖的歐巴桑聊天。」這種流動性的劇場態度,讓他想起莎士比亞時代的倫敦,「那時候的環球劇院,觀眾來自各個階層,包括菜販、工人、中產階級、貴族,我蠻希望劇團的夥伴們活在這樣的環境裡,觀眾可能是你在酒吧會遇到的人,這種交流感,讓創作不是只為了在舞臺上的呈現,而是真正能與生活產生共振。」
汪兆謙開始重新審視阮劇團本質,嘗試從澎湃的敘事方式,轉回純粹的表演節奏,他語氣堅定地說,「劇場最原始的魅力,或許正是一塊空臺、一幅布、一個人,就能說完整個故事。」近期阮劇團即將進駐空總基地,連續上演改編陳思宏小說《鬼地方》的劇碼,以劇場本質跟觀眾對話。汪兆謙笑著說,這個靈感來自於廟口的傳統戲班,一落地就能演三五天,「我滿期待能卸下繁重的硬體設備、刪除過多的華麗布景,讓劇團回到核心好好說故事。」
縱使有陣子看不到阮劇團上演如《十殿》般龐大的組織,但汪兆謙憑著邊緣哲學,以戲劇為錨點,用故事向四方輻射,一步步踏出新的形狀與未來。他誠摯地認為,劇場不只是表演,而是一種抵達人心的方式。在無限的邊界與可能中,劇場不再需要被經典的劇碼定義,而是有能力主動開啟與世界的實驗性對話。
──2025年六月號《美麗佳人》Special Report,〈遊走於邊緣,用不務正業的態度打天下:阮劇團團長汪兆謙〉
延伸閱讀: